花果山原型考略
新文化運動興起之后,西游故事的主要背景花果山之原型一直受到學(xué)人的關(guān)心(胡適∶《西游記考證》1924年,北平)。20世紀70 年代末,關(guān)于花果山原型的專論性文字陸續(xù)發(fā)表(《云臺山、吳承恩與〈西游記〉》及其《補證》,《徐州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1978.3;《群眾論叢》1979.1、張傳藻、顏景?!谩短菩屎蛯O悟空籍貫問題看淮海民間傳說對西游記的影響》、《淮陰師專學(xué)報、1980)。
小說對花果山的地望有十分明確的界定∶
"東方海外……海中有一名山,喚為花果山"。
從《山海經(jīng)》、《水經(jīng)注》指述的"郁山"、"郁洲山"到《太平寰宇記》、《明史》、《江南通志》等史籍所稱的 “蒼梧山”、“云臺山”,近2千年間所有涉及云臺山地理位置的文獻皆明確地指其"在海中"。蘇東坡不僅是這座山在海中目擊者,其詩句也指證了植被非同一般的花果仙
山:
“郁郁蒼梧海上山,蓬萊方丈有無間,舊聞草木皆仙藥,欲棄妻孥守市寰?!保ā洞雾嶊惡V輹鴳选芬姟短K文忠公詩合注·編年詩·熙寧七年》)。
與吳承恩同處明代隆慶年間的海州知州楊本駿筆下的云臺山是∶
"山如駕海海圍山,山海奇觀在此間,乘興時來一登眺,恍疑身世出塵寰。"
就自然景境和區(qū)位特征而言,沒有一座山能比云臺山更像《西游記》中的花果山;就《西游記》作者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和《西游》人物與云臺山的關(guān)聯(lián)而論,尤其如是。
吳承恩在為其父寫的《先府賓墓志銘》中,明指自己的祖籍是漣水∶"先世漣水人。"明代以前,漣水曾幾度歸屬海州 (《方輿匯編·職方典·淮安府》、《金史·地理志》),吳承恩號為"淮海浪士"、"淮海豎儒",也是因之于此種地望的故鄉(xiāng)情結(jié)?;窗步鹗覅怯駬|在他的《金石存》里陳述,他輯存云臺山郁林觀石刻是因為得到"宗人"、云臺山吳麗南(恒明)的提示和幫助;另一位自號"郁洲山人"的云臺山吳氏族人在他的著述《云臺山志》扉頁上的署名卻是"淮陰吳恒宣";淮安人吳進在《游云臺山北記》中稱云臺山吳氏家族園林的主人吳用晦為"家兄";云臺山吳氏族譜中的"世、金、承、鳳、讓"的班輩也使人想到承恩的父親叫吳銳、兒子叫吳鳳毛……淮安、云臺山吳氏之間的宗族關(guān)聯(lián)是清楚的。
充斥于《西游記》通篇的宋、元間的道家術(shù)語,尤其是邱處地及其弟子論著中的用語,提示了邱氏與吳氏同名著述之間的某此"接近"以及前者對后者的"啟示意義 ,不能排除兩者之間的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美·浦安迪∶《明代小說四大奇書》,1993 年)。
由云臺山的吳氏園林東行里許,即達長春庵舊址,現(xiàn)今尚遺有"天下第七十一福地"以及"邱真人"、"里人吳瑩重修立"的石刻。明顧乾《云臺山志》載述了這處"長春庵"∶
"在隔村西南坳,相傳邱長春棲真于此。"
長春庵的施主云臺山吳氏,當是兩本同名著述之間的一種牽連。淮安吳氏與海州云臺山吳氏之間的宗族關(guān)聯(lián)在史籍志乘中的反映也屢見不鮮∶ 奉吳承恩為先祖的淮安人吳進至少三赴云臺,首次作《游云臺山北記》,贊頌了他的"家兄"吳用晦"世代居守"之即林園的清幽和俊美;第二次在這里發(fā)現(xiàn)吳承恩的遺稿"倉卒未及錄";三十年后,吳進又上云臺山,在長春庵東一里的金莊金玉書"老友家",借錄了吳承恩詩文集中的"數(shù)篇",存為淮安"文獻",而吳承恩的這些遺作"在他的家鄉(xiāng)也很少發(fā)現(xiàn)"(劉修業(yè)∶《吳承恩詩文集校注》)。
云臺山清茂的山林和肥美的農(nóng)田養(yǎng)育著吳氏家族,憑著殷實的農(nóng)耕財富和自身的文化素養(yǎng),精心地裝點著即林園——"花木嘉繁"的碧藏樓、鎖筠居、自娛閣、陋不軒;詩人興會的示志山房和錦繡萬花谷,皆具很高的造園水平,既合中國傳統(tǒng)的園林營造法式,又兼具南北兩地的園藝特色。尤其是能師法造化,巧借實景,引來云臺山真山真水,仰接"老樹數(shù)萬株"的諸韓山蒼狼坡,"花竹交映,望之蔚然蓊郁"(《云臺山志》),即林而園,巧借天工,名符其實,堪稱中國園藝史上的佳構(gòu)精作,《嘉慶海州直隸州志》贊其為"東海第一勝境"。
作為云臺山的書香門第,吳家不僅"世守"著即林園,并作為施主修立了長春庵,甚至一度將即林園改稱吳庵,今天的吳氏后人和鄰里都知道吳庵,部分讀書人才曉得吳庵就是古時候的即林園,云臺山吳氏與道庵的宗法關(guān)聯(lián)以及文脈維系,可林見一斑。這些文化蘊藏對《西游記》成書的影響不容忽視。
緣于上述的關(guān)聯(lián),關(guān)承恩的行跡和交游也與云臺山所在地有著不解之緣。倡修《隆慶海州志》并為之作序,且又撰寫《海州孔望山銘》的淮安知府陳文燭是吳承恩的摯友,漣水吳承恩、沐陽(海州屬縣)吳萬山是陳知府家的座上客,同被稱為淮安的"二吳高士"。陳文燭還曾從吳承恩手中得到過唐海州刺史李邕書寫的《娑羅樹碑》拓片(見羅振玉∶《準陰金石僅存錄》),陳文燭、吳承恩對海州史跡的關(guān)注不是一般的。
校正《隆慶海州志》的贛榆人裴天佑也是吳承恩的朋友。嘉靖四十四年(1565),吳承恩正醞釀《西游記》的創(chuàng)作,他在《贈裴鶴洲晉列卿兼逢初度歌》(見《射陽先生存稿》)里指認裴天佑家鄉(xiāng)的云臺山是海上仙山∶"主人本是瀛洲客"。沈括在《夢溪筆談》里考證∶"今之東海(筆者注∶縣治在云臺山),乃漢之贛榆。"吳承恩對云臺山的地理位置和相關(guān)文獻的熟悉程度可見一斑。
海州不僅有吳氏族人,也有吳承恩的親戚。隆慶五年(1571),吳承恩在為表侄媳寫的《壽胡內(nèi)子張孺人六秩序》里寫道∶"自孺子之歸西畹也,我?guī)熌辖蛭?,方在九列?quot;南津,就是胡璉,他既是吳承恩的老師,也是吳承恩的舅舅,因之,吳承恩在另一篇文字《壽胡母牛老夫人七秩障詞》中就稱胡璉為"我舅南津翁",《嘉慶海州直隸州志·胡璉傳》的傳主正是"南津胡公璉"。
我們還可以在《嘉慶海州直隸州志》的選舉表里找吳承恩的表侄、胡璉的孫子胡應(yīng)嘉、胡應(yīng)征的名字,與那位最先在游記里記載花果山水簾洞的海州人張朝的名字排在一起。胡家是淮海地區(qū)的名門,有“長淮名門第一"之譽,《嘉慶海州直隸州志》不厭其煩地為胡璉及其子、孫、重孫(胡一炳)四代人立傳。
云臺山間的風(fēng)物在《西游記》中的投影更是深刻而清晰的。
水簾洞是西游故事最主要的背景,猶如《紅樓夢》之怡紅院,《水滸傳》之聚義廳。董作賓在《讀〈西游記〉考證》(見胡適,意回小說考證·附錄》)中說∶"因為看《準安府志》的時候,偶然見《藝文》里有《朱世臣題云臺山水簾洞》的標題,想到水簾洞是美猴王的發(fā)祥地,也算這部《西游記》的出發(fā)點……《姚陶登云臺山記》∶'由殿東石徑上里許,為水簾洞……云為三元兄弟修真處,"。在胡適先生附錄董作賓先生的這段文字之后 50多年里,人們看到的關(guān)于云臺山水簾洞的記載皆為吳承恩身后百年的晚期文獻,證力太薄,沒有引起學(xué)界的注意。
前文提到的與吳承恩同處明代中葉并有故舊關(guān)聯(lián)、"博學(xué)力行"(《嘉慶海州志·張朝瑞傳》)的張朝瑞在他的《云臺山三元廟碑記》中寫到∶
"余嘗從雞三喔上登,曦輪晃爍,蕩漾淘沫……至若,塔之為金?!粗疄槎?、為水簾、為華嚴、為朝陽……"
張朝瑞數(shù)說云臺山名勝中有四個洞,水簾洞赫然在目。既是名勝,必有播名的歷程,不是張朝瑞時代才有,也絕非由張朝瑞命名。所以,云臺山水簾洞早于《西游記》的成書,是故事中背景的原型,立論的時空糾結(jié)完全可以排除。
由水簾洞的命名想到花果山的命名。最先能列出云臺山 149 座山頭名字的地方文獻只有 1934 年的《連云一瞥》,該書指稱花果山在青峰頂之西南面,排列在第 144 位。
早期的方志、山志皆沒有羅列出全部的山名,不能說明花果山名遲至民國年間才有。
因為,一個地名、山名,大都是沿用很久才被約定俗成。載人文獻的,更要是被約定且經(jīng)口碑流傳的名稱。如《荀子·正名》所云∶
“名無固宜,約之以命,約定俗成謂之宜,異于約則之不宜。”
《連云一瞥》的作者許紹遽是灌云縣(時云臺山屬灌云縣)修志局的采訪專員兼編輯,他在多年"奔走搜羅"、征引舊籍的基礎(chǔ)上,依照"國民政府 1927年頒布的《修志史例概要》第十八條之規(guī)定"(《連云一瞥'邱序》)對地文物"調(diào)查明確,據(jù)實編人,以供科學(xué)之研究"。灌云縣修志局襄理邱夢麟還認為∶《連云一瞥》是一本在篇目體例、資料取舍方面"合于編志標準"的地方文獻。出版以前,該書還經(jīng)過灌云縣修志局長吳修五及灌云縣志主編楊鏡湖的修訂。文人可能生造詞頭,《嘉慶海州志》的主要編纂者許喬林、許桂林的裔侄孫、"飫聞家學(xué)"的許紹蘧不會生造山名。
《西游記》選擇海州云臺山作為花果山原型的又一佐證,是作者在書中大量地汲取云臺山間的文獻、文物資料以及史跡口碑和鄉(xiāng)老傳說。
比如,據(jù)《大唐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歷史上的唐僧是緱氏(今河南緱氏鎮(zhèn))人,《舊唐書·方伎傳》所記亦同,《西游記》成書之前轉(zhuǎn)述在《樸通事諺解》里的西游故事中,也指唐僧為"洛州人",而百回本《西游記》卻多次述及唐僧的籍貫是海州。如第十一回《還受生唐王遵善果度孤魂肖瑀正空門》里就赫然寫著∶"父是海州陳狀元,外公總管當朝長。""他外公是當朝一路總管殷開山。他父親陳光蕊,中狀元。"這一個很大的改篡,改篡的依據(jù)顯然是源于云臺山的口碑和文獻。
云臺山中關(guān)于陳狀元光蕊的資料很多,主要的有明泰興王《東海云臺山三元廟碑記》、明張朝瑞《東海云臺三元廟碑記》以及現(xiàn)今尚保存在云臺山上的清姚陶《登云臺山記》和《云臺山三元廟田地碑記》等。
張朝瑞是這樣轉(zhuǎn)述的∶
三元大帝為東海人,父字光蕊,一字子春,唐貞觀己巳及第,玄相殷開山妻以女生三子,官天、地、水,因尊為三元三官三品。"
這里的東海,為唐代海州的屬縣,治所在云臺山。地望物、人名、功名、稱謂與《西游記》中所寫無一相悖!
三元即云臺山三元宮中的天、地、水三官。三元的父親陳光芯到《西游記》里成了唐僧的父親。如此,三元當為唐僧的兄弟。
《西游記》第 24 回《萬壽山大仙留故友,五莊觀行者竊人參》正是依照這一口碑把地官大仙暗喻為"五百年前"一家的—唐僧本家∶
鎮(zhèn)元仙得元始天尊的簡帖,要去"上清天""聽講",留下"清風(fēng)、明月"用人參果招待"故人"。徒弟說∶"我等是太乙玄門,怎么與那和尚做甚相識?"大仙道∶"那和尚乃金蟬子轉(zhuǎn)身……五百年前,我與他在蘭盆會上相識。"唐僧來到大仙庵,看到觀中不供三清,問清風(fēng)說∶"為什么只供天地二字?"這里,吳承恩是在清楚地指證天、地、水三官寺宇。
三元、三官,在東漢的太平道教義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道教經(jīng)典《太平青領(lǐng)書》最早在古海州地域的曲陽發(fā)現(xiàn),"三官手書"也同時在這里流行。唐代以后,關(guān)于三元"世家東海""得道云臺"之傳說的誕生,也是緣于這些緊密相關(guān)的地域背景。海屬地區(qū)最早的或較早的廟宇,可知的多是道觀。如漢代的"東海廟"、隋朝的"郁林觀"以及現(xiàn)今尚存的東磊延福觀……花果山三元官的前身也是如此。
1982年,三元宮大殿重建時,我就工人從廢墟里找出的幾塊石碑進行整理,報告刊于江蘇《文博通訊》總51期。其中一塊嘉靖二十一年的石碑,刻文是一位叫"林下越朐"的人所寫。作者游覽了花果山的"大仙庵",并考究史績,指出山上"早有"的"廟址”以及"有仙居道成"。大仙庵創(chuàng)自北宋皇佑四年(1052)(《云臺山志.寺觀》,此為關(guān)于花果山廟宇遺跡的最早的實證。庵址在今三元宮大殿東側(cè),緊挨著"清風(fēng)"古剎以及"明月"庵。
大仙庵為《西游記》第二十四回《萬壽山大仙留故友》至二十六回《鎮(zhèn)尤仙趕捉取經(jīng)僧》中鋪陳唐僧與鎮(zhèn)元仙的人參果糾紛提供了故事依托。鎮(zhèn)元仙,道號"鎮(zhèn)元子",是"地神之祖",即三元中的地官,大仙庵就是他的府第。他的兩個徒弟,一為清風(fēng)、一為明月,與三元官建筑里的"清風(fēng)古剎"和"明月庵"尤其是與云臺山開山祖師的法號"清風(fēng)"有著天衣無縫的吻合。鎮(zhèn)元子師徒三人與唐僧師徒四人從相見、相爭、相斗到相合的過程,正是三元宮中道與佛并揉、更迭之經(jīng)歷的演繹和濃縮。
依據(jù)世德堂本《西游記》的陳元之序,人們大多懷疑《西游記》與王府有關(guān),但至今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證據(jù),而花果山間的許多資料為我們揭開這個 400年的歷史懸案帶來希望。比如∶
云臺山大仙庵的主持、號稱開山祖師的清風(fēng)自稱魯王孫;
明泰興王寫有《云臺山的三元廟碑記》,就他對云臺山史跡的了解,不是一般的游客;
早于吳承恩《西游記》的《唐三藏西游釋厄傳》,其作者與皇室同姓,他的著述里居然明明白白地寫到陳光蕊走進海州城里的十字街;
傳世名著《西游記》的締造者吳承恩在明荊王府做過紀善...
除了玄奘、陳光蕊、殷開山、殷小姐、大仙、清風(fēng)、明月等人物的原型取材于云臺山,《西游記》主人公孫猴子也與云臺山緊密相關(guān)。《古岳讀經(jīng)》中的"淮渦水神"無支祁"是孫悟空的原型,受到學(xué)術(shù)界較為廣泛的認同。作者的祖籍漣水云梯關(guān)正是"淮瀆入???quot;,"俾淮水永安流注于海"的無支祁應(yīng)當被鎖在入??诘拇笊?quot;足下",此山,《古岳讀經(jīng)》指為"淮陰之龜山",除了云臺山,淮陰地區(qū)(明代海州屬淮安)絕無一座地處入海口的大山。清康熙三十年(1691)玄燁為云臺山三元宮書寫的"遙鎮(zhèn)洪流"四字匾額,用意昭然。
云臺山確也被地理舊籍認作淮水入海口。《水經(jīng)注·淮水》說:
"淮水…北為游水,歷朐縣(海州)與沭合,又逕朐山(海州錦屏山)西,山側(cè)有朐縣故城……東北海中有大洲,謂之郁洲,《山海經(jīng)》所謂'郁山在海中'者也,言是山自蒼梧徙此,云山上猶有南方草木。"
此處說的"郁山"、"郁洲山"就是"舊聞草木皆仙藥"的蒼梧山,后稱云臺山。
郁山,古稱羽山。它的土壤肥沃和"草木"之奇異早在中國第一部自然地理書《尚書·禹貢》里明白地出現(xiàn)∶
"厥土赤填墳,草木漸苞。
可見,云臺山自古就是名副其實的花果山。
依據(jù)這些地理典籍的地望分析,百回本《西游記》之前的西游故事將孫悟空壓在花果山的石縫,吳承恩卻將花果山寫作猴子的老家,并把孫悟空的金箍棒與定試淮水深淺的神針以及東
海龍宮相聯(lián)系。
吳承恩稱花果山是"東海之處聳崇巔",東海的地望指哪里?《西游記》成書的明代淮安人高登龍寫有《云臺山圖序》,他記道∶"余郡隸有海州,濱于海之東,因曰東海,至云臺山則巍然萬仞立焉,即古郁洲蒼梧山也。"吳承恩不會不注意同時代、又是同鄉(xiāng)人寫的地方資料,何況,他一直在熱心地關(guān)注著海州的文獻和史料。
吳承恩為什么要選擇淮水神作為小說主人公的原型?
吳承恩的一生中,從嘉靖三十一年(1522)至他去世的萬歷十年(1582)這 60年里,淮水連年成災(zāi),載入《明史·五行志》及地方志的水災(zāi)達 29次。隆慶五年秋,"洪水旬月不退",他的摯友淮安知府陳文燭"禱于神"。那首著名的《瑞龍歌》就是吳承恩為淮水決堤而寫。
《西游記》的作省十分痛恨龍王,如渲染魏征的"夢斬蛟龍"和孫猴子的大鬧龍宮等,其實緣于作者的水患情結(jié)。吳承恩在描寫石猴誕生時尋到了云臺山上的媧遺石。女媧是早于大禹的治水英雄,名為補天實為治水,一塊補天治水遺下的"仙石"與鎮(zhèn)淮水平安入海的石猴溶鑄一起,充分打表了吳承恩祈求永避水害的愿望。云臺山天生奇巧的媧遺石,那栩栩如生的老母猴、小猴頭以及石卵殼,為《西游記》的描述提供了絕佳的模托和粉本,連所謂"仙石"的實量尺寸皆與《西游記》書中的描寫相吻合——"其石三丈六尺五寸高,兩丈四尺圍圓"—如果吳承恩未見過云臺山媧遺石,就不可能有第一回《靈根孕育源流出》中關(guān)于石猴出世的直觀、形象、如臨其境的描述。
媧遺石被認為是孫悟空的化身,其間即石猴誕生地。此外,云臺山尚有花果山看門石猴、豬八戒巨型頭像、沙僧全身立像、唐僧高浮雕像……幾乎所有《西游》故事中的人物肖像皆可以在云臺山中尋到。而且,皆為天工鑿成,全無人工痕跡。
至于云臺山間的山名、地名、廟名在西游故事中的相關(guān)投影,就舉不勝舉了。
花果山原型考證的最大難題是∶遍覽吳承恩的詩文,未見有他親歷云臺山的確切記錄,更找不到他在云山某一角落留有"到此一游"之類的題刻。因而,這種證就必須有充分、準確、證力強實的論據(jù),大體量地有經(jīng)過辨析的資料。尤其是要剔除偽疑、謬誤,切實地重視各種反證的論點和材料……凡此,皆不是本文可以全部完成的,因為,這篇文字只是極其簡略的概述。
李洪甫編著